警車、救護車的閃燈閃過不停、嚴禁出入的藍白索帶、全副保護衣物的工作人員滿佈街上。 商場、食肆人跡罕至，街上滿是一張張憂心戚戚、掛上怪相的3M口罩的臉兒，往日鬧哄哄的街道上忽然變得冷冷清清。 電視的螢幕裡出現了一倉倉滿載落寞、無助身軀的旅遊巴；這一幕幕零碎的片段，絕非是荷里活電影 《極度警慌》的橋段，倪匡的科幻小說、又或是由攝影師剪接而來的虛構場面；而是我們每一位有血有肉的港人親歷的「百日心寒」。 一下子全城陷入毫無氣息的陰霾裡。

我慶幸在「百日心寒」的日子裡，家人、朋友，無一受到感染；然而心裡的那份沉重，又何曾輕省過？慣常的新聞報導的背樂，慣常的新聞主播的面孔，在這嚴峻的時刻裡，總是像催促般似的為我們帶來不斷令人震憟的噩耗。即使偶爾在街上傳來新聞報導，眾人都霎時凝重起來，摒棄呼吸、目瞪口呆地凝視著螢幕裡的畫面；未發一語，唯恐口一張，鼻液和淚水也禁不著傾湧出來。或許彼此的木訥，只是為了掩飾早已氈抖的身軀；彼此的冷漠，卻也只是為了能繼續擠出一臉的鎮定和冷靜的模樣。
 

 「百日煎熬」，徹夜難眠

可是，可是，慶幸港人的內歛、文明、勇氣和關愛，卻為我們帶來點點的自豪和安慰。 你看！ 醫院裡不論是專業的醫護人員，還是後勤的員工，皆義無反顧地披甲上陣，冒著生命危險，承受與家人隔離的沉重、竭盡己能在死神的幽谷裡，拯救那垂死的生命。 即使在面對一無所知的病毒，仍然抑壓內心的恐懼，拖著疲憊軀體；沉著迎戰，他們這份無私奉獻的高尚情操，又怎不叫我們每一位港人不為他們而感到驕傲和榮耀。

當時當刻，教我深刻的又豈只這些？  還有一幕幕因沙士慘遭倒閉商戶的情景；也有僱主、僱員互相扶持，同心協力共渡難關的感人片段。 更有不少慈善團體、工商企業發動義工，關懷老弱。這些互諒、關愛的場面。相比一些「白衣逃兵」集體請辭的地區，又或是以升職加薪作為行醫條件的畫面。 香港人的文明素質，可謂值得我們自誇!

 祈求! 感恩! 致敬!

從未如此喋喋不休的祈求，我祈求所有因沙士而喪失家人的朋友，能平復心情，接納家人重返天家的事實。 我祈求每位沙士復康者能有堅韌的生命力面對沙士所帶來的後遺症、有足夠的智慧、能耐以面對生活的困阻。我祈求我們的感動、激情能轉化為暖意和動力，鼓勵軟弱的靈魂；並能繼續薪火相傳，發揚奉獻無私的精神，拉闊生命的延續。 我更祈求每一位面對軟弱試鍊的朋友，有沙士勇士的精神和信心以面對逆境和厄困。
 
感恩! 感謝袮對我的家人，甚或我身邊所有朋友的眷顧，保守我們健康、並有足夠的意志熬過這「百日的歷鍊」。 在這百日之中，每一天的經驗，就像孩童時的作文題目 – 「假如這是最後的一天」般，令我們在從中思考生命的終極和意義。

 
數不盡的自薦醫護人員、盡忠職守的各行各業、自發的義務團隊，還有那些殉職捐軀的謝婉雯、劉永佳、……等在死蔭邊緣的守護天使；在黑漆漆的深淵裡散發點點生命的光芒，百萬的心靈皆不禁地對你們的竭力作出永遠的感激和衷心的致敬。

 
「百日的歷鍊」，對每一位香港的市民，相信定會有不同的感受和領悟。沙士經歷的沉重，久久未能遺忘，或許是因為代價的付出，又或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創傷；然而仍然執著過去的遺憾又可會是徒然。 2003年6月23日 – 世衛組織將香港從「沙士名冊」中剔除的一天，香港正式解除 「沙士的威脅」；當中299條人命的犧牲可會為我們帶來更具正面意義的啟迪。

 
北京奧運將至，「它」凝聚了十三億的中國心。 那麼「沙士」以及往後的「6月23日」，又可會成為凝聚彼此、團結港人的標記。 願「它」能為我們帶來經驗的吸取、實務的準備、鍥而不捨拼博精神的培養、信念的堅持、積極的反醒……等正面訊息、「這」又可會是「你」、「我」、「他」的共同領會呢!

香港中華基督教青年會 施文欣 2008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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